国贫县里的“民生范本”——不让一个孩子因贫困而失学

一、与长阳的因缘
采访中,除了“英子姐姐”,还有一位女士引起了我的特别注意。她叫张景华,是一位老抗联的女儿,她的父亲张志,自1931年从黑龙江省通河县参加革命。无论是在战争年代还是在和平年代,她的父母在一生中助养了不少孤儿,因此,她在父母的养育和熏陶下,对党和人民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原在中国石化集团江汉油田工作期间,张景华就长期坚持用自己不多的工资、奖金,甚至出差费、会务费等为身边油田困难家庭子女、孤儿扶贫助学,为身患绝症的困难职工家庭提供帮助。
2006年秋,张景华因年龄关系退居二线,回北京后的她担任着不少重要的社会职务,比如出任国际慈善研究院副院长、中华海峡两岸企业家联合会副主席。她主要是做全国少数民族地区中小学贫困学生的公益活动,甚至比在一线工作时还忙。但即使如此,她也时刻没有忘记老区长阳的孩子们,每年都数次带着爱心人士来到长阳开展捐赠助学活动。她先后邀请了五十多位爱心人士来长阳开展助学活动,助学总金额达近三百万元,资助特困学生两百余人。
这位带有传奇色彩的女士,为什么这么倾情长阳,又是怎样与长阳结下如此厚缘的呢?她在长阳是怎样开展爱心助学活动的?她引荐的朋友又都是一些何方人士,为长阳做了一些什么工作?
“助学启智工程”理事会执行会长兼理事长聂德媛同志介绍说:“她是我的一位好姐妹,认识有十来年了吧。”
聂德媛回忆说,那还是1996年的5月,张景华原来在担任中国石化集团江汉油田经济开发办总经理职务时,曾经到长阳高家堰镇考察根艺盆景,经人介绍,时任副县长的聂德媛出面作陪,还曾接待张景华游览清江。张景华多年担任大型国营企业的领导职务,爽朗大方,谈吐不凡,聂德媛与她一见如故,而张景华也因为聂德媛的介绍,了解到长阳是巴人故里、土家族发祥地,是国家级贫困县,从而增加了对长阳历史文化、山水风光、经济发展等多方面的了解。后来,她一直与聂德媛保持着个人之间的交往,两人之间情同姐妹。
1996年9月,聂德媛牵头主抓“助学启智工程”工作以后,张景华得知这一情况,便主动地对她说:“我来支持你,我的同事、朋友很多,不少人都很有爱心,我来邀请他们参加你们的‘助学启智工程’和‘春蕾活动’,为老区人民献爱心。”
不久,张景华就组织了本单位二十多名同事来到长阳,这一次他们在清江职教中心结对资助了25名贫困学生,总金额近10万元。据了解,后来这批受助学生中,有23人考上了大学,目前均已顺利完成学业,走上了工作岗位。
这一次在与清江职高学生的结对助学中,张景华与贫困学生朱平娥结成了对子。朱平娥虽然家庭贫寒,但是长相挺俊俏,而且活泼可爱,张景华一下子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子,并将她收为养女。朱平娥本来因为家庭贫困,对读大学没有什么指望了,即使考上也读不起呀,但是因为与张景华有幸结为母女关系,她从她的“妈妈”这里不但得到了学费、生活费的资助,更重要的是得到了精神鼓励,因此朱平娥一下子考上了一所二本大学。
去年,县“助学启智”办公室拍摄一份宣传光碟的时候,县电视台记者采访到朱平娥。朱平娥说:“是这个工程将我和妈妈联系到了一起。那一年,妈妈带着爱心来到了我们清江高中,为我即将黯淡的学业点燃了希望之灯。后来在妈妈的扶持下我读完高中又上了大学。明年大学即将毕业了。我非常感谢这几年来妈妈对我的扶持帮助,关心教诲。我希望所有像我一样受到帮助的人都好好学习,好好成长,怀着一颗感恩的心,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回报社会。”

二、女排队员李国君牵手长阳
张景华把她的一部分精力投入到为长阳引荐爱心人士的工作中。她的朋友、兄弟、姐妹中,有驻联合国的中国官员,有各级政府的领导和企业的老总,其中不少都是她的“爱心亲友团”成员。她热心地对他们宣传长阳的情况,长阳美丽的山水,优美的土家歌舞,纯朴善良的人民,以及经济发展虽滞后但仍在开展的顽强不息的与贫困的决战……
很多时候,张景华都觉得自己就是一个长阳人。其实她不是,她出生在大城市,她的主要亲人都在北京。
由张景华引荐到长阳来开展“助学启智工程”工作的爱心人士多达五十多位,简直可以开列出一份长长的名单。除了助学外,她还联络了好多企业老总来长阳招工。
根据聂德媛和张景华两位提供的信息,我进行了一些资料搜集和整理工作。首先我注意到了前国家女排、上海市人大代表李国君经张景华引荐来长阳助学的情况。
李国君是中国女排“后五连冠时代”的队长和核心队员,号称第一主攻手。1992年,退役的她有机会去国外生活,但徘徊一年后她最终留在上海搞青少年排球,一干就是近二十年。李国君说她从小就有两个愿望,一是打排球,二是当老师。于是,1993年创办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排球俱乐部;1997年俱乐部加盟上海进才中学;2001年,李国君排球学校又在进才中学挂牌成立。把体育学校办到重点中学里,这不同于一般的业余体校,李国君走的是一条真正的体教结合之路。她的学生里,有现役国手戴卿尧,更有许多重点高校毕业生。比起圈内人喊她“李指导”,她更喜欢听孩子们一声声的“李老师”。“李老师”说:“当老师是我童年时的梦想,打排球是我进中学后的梦想。过了这么多年,终于圆了两个梦。”
正因为李国君对教育工作有一种特殊的情结,所以,她来到长阳土家山寨扶贫助学就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了。在张景华的引荐和亲自陪同下,李国君以上海进才中学校长的身份,于2008年4月26日来长阳开展“迎奥运,牵手长阳”活动。
这一天,正好是长阳“2008年迎奥运清江画廊横渡节暨金沙回沙杯第三届张健横渡挑战赛”开幕式举行的日子。这天上午,她在聂德媛、张景华和县教育局长熊兆安、县政协副主席赵久芹等人陪同下,与数位跟她一同来自上海的爱心人士一起前往长阳鸭子口小学出席了“迎奥运,牵手长阳”仪式。李国君一行向鸭子口小学捐赠了二十台电脑,用于装备该小学的电教室,向贫困学生捐赠了衣物和学习用品,并将对20名贫困学生实行一对一的帮扶,帮助他们解决生活费和学费,帮他们走出困境,完成学业。
大约在这年的12月,上海科技馆接待办主任陆金萍等人在张景华的陪同下再次来到鸭子口小学。这次采访中,我电话连线了陆金萍,她说,那次去鸭子口小学,主要是因为4月份李国君一行帮鸭子口小学送去了电脑,但却没有解决光纤接入问题。光纤接入需要几万元经费,我们去把它给解决了,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情。陆金萍还说,我们做的事情很小,没什么可写的,你要写还是建议多写张景华,她一次又一次地带人前往长阳助学,精神可嘉,十分感人。陆金萍提供了一篇她的题为《授人玫瑰,手留余香》的博文,记录了那次去鸭子口小学的情景,十分珍贵。全文如下:

前不久,我陪爱心人士去捐赠,来到了长阳鸭子口小学,给他们带去了棉衣秋装,电脑设备,参观了他们的宿舍、食堂等。
他们住的房间很小,不能挂毛巾,孩子们就把毛巾挂到楼梯间的走道,却井然有序。
饭厅小了,孩子们在外面吃饭,自觉蹲在小沟的两侧。过去我们看到的都是围着桌子吃饭的,真还没有看到过围着小沟吃饭的,这种吃饭的形式难道不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吗?
3元钱的一顿学生餐,虽然肉片只是星星点点,但大姐姐们还是把那仅有的一点肉片夹给小弟弟吃。在孩子们身上,一点也看不出忧伤和困难,看到的是温暖,虽然我们是去帮助他们,但感觉自己是在收获,收获的是阳光,是感动。
有个女孩,本来是一个弃婴,被好心的爸爸妈妈收养了,但因为家里太穷,养母又离家出走了,养父为了养家糊口,只好离家到南方外出打工,家里就剩下一个70多岁的老奶奶相依为命,看到拄着拐杖的颤颤巍巍的老奶奶,不由得让我们想起她的学费、她的生活费、她的未来……
这些孩子年幼的心灵要比跟他们同龄的城里孩子们承受更大的压力。看到他们我就感到一阵阵心疼;但同时他们一点也不自卑,非常阳光,看到他们,就看到了坚强,顿时,心里就觉得踏实,就忘记了烦恼,所谓的名利地位一切都抛在脑后,就只想到活着就好好做点有意义的事!
在分别的时候,和孩子们泪流满面,难舍难分。在这个竞争的时代,的确需要学习成绩优异,但我觉得更重要的还是品质和心理的全面的发展。我给他们提出了五个一的希望,其实也在勉励我自己:希望他们做一个身体健康的人、一个心理健康的人、一个品德高尚的人、一个学习成绩优异的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一个小女发短信给我:“爱心妈妈,您是唯一能对我的朗诵给予褒奖的人,当我想要给您们这些陪伴我们虽然只有短短一天,却对我关怀备至的爸爸妈妈发短信时,第一个就想到了您。不知您还好吗?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我不经意的一个表杨,却给她带来如此的鼓励,这些不是正好证实了那句话:送人玫瑰,留有余香吗……我深深地爱上了他们,我除了感动,就是收获……
现在他们天真浪漫的笑容时常在我脑海里回放,他们真诚的问候时常在耳边回响,他们的生活时常让我牵挂……想到了我们的扶贫攻坚任务还任重道远,还需要大量的爱心人士去关注他们,我想的更多的是还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在网上,我还找到一篇鸭子口小学的全体学生于2009年4月写给张景华、李国君、陆金萍等人的一封公开发表的信件,如下:

尊敬的张景华奶奶、李国君阿姨、陆金萍阿姨、汤键叔叔等好心人:
你们好!
春暖花开的时节,当我们坐在宽敞的微机室里,安静地聆听老师的讲课,尽情地徜徉在信息王国的时候,我们不由自主地想起你们这些好心人。
我们不能忘记,张奶奶,是你冒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踏着咯吱作响的冰,在隆冬时节给我们带来了春天般的温暖。是你的慷慨解囊,让李鸣凤同学忘却了困难,重新努起力来;是你积极倡议,带来像李国君、周峰、徐宝富、卢涛、毛曜、姚时鸥、楼洁清、王传勇、徐信阳、樊先荣等众多的好心人,给我们二十多名同学带来了帮助,而且给我们建起了微机室,配套了课桌凳,营造了良好的学习环境。你还在为我们和学校而奔走,我们谢谢你!
我们不能忘记,陆金萍阿姨、汤键叔叔,是你们慷慨解囊,为我们解决了微机上网的费用,为我们添置了崭新的课桌凳,如今,我们的信息课、地方课、科学课、语文课、数学课等课程,都能享受优质的网络资源,同学们特别喜欢在微机室里上课,老师们也争着去了。我们感谢你们!
最近,我们学校组建了民族体育运动队,老师正带领同学们学习跷旱船、三人板鞋、走高跷等运动项目,虽然我们的运动设施还很落后,是老师们一手一脚做成的,但是,我们有信心代表学校、代表全乡父老乡亲去赢得比赛,把民族文化发扬光大。谢谢你们这些默默无闻的民族事业的工作者,谢谢你们!
亲爱的奶奶、叔叔、阿姨们,感谢你们!在你们的关心和帮助下,去年,我们学校被评为市级“示范家长学校”,县级“校本研修示范学校”,乡级“教育教学先进单位”。我们一定把握现在的大好时机,努力学习,把你们的关爱当作动力,不断进步的。
祝大家身体健康,开心快乐!欢迎你们到我们学校来做客。

三、新加坡华侨王超园女士牵手长阳
另一位特别引人注目的爱心人士也是由张景华引荐进长阳的新加坡华侨王超园女士。
王超园最早大约是在2005年春季学期来到长阳一中参加助学。她一次性捐资20万元,为邹洁等七名长阳一中特困生一次性解决了三年的全部学费、生活费。
后来,她五次来到长阳一中,看望她的孩子们。受助的孩子们都亲切地叫她“妈妈”。当她第三次来长阳一中时,得知当时学校仅有一间微机教室,且设备陈旧,受助学生是利用放假时间去校外网吧给她发邮件,向她汇报学习生活情况、道感恩之情时,便当即决定再给学校援建一个微机教室,让土家山寨学子更好地享受现代信息社会的高速公路。
于是,王超园立即决定投资130万元,为长阳一中援建了“超园多媒体教学中心”。该中心建有一个64台座的多媒体计算机教室,4个包括电子白板、投影仪、中央控制系统的多媒体教室,1套学术报告厅多媒体系统和1套拥有9000多册图书的电子图书系统,能同时容纳500多名学生进行多媒体教学。该中心的建成保证了长阳一中近3000名师生充分享用现代化教育资源,将大力提升长阳一中的现代化教育水平。
在网上看到一篇《中国民族报》记者李寅的报道,这样写道:

2008年10月2日,长阳县一中高三学生邹洁早早地做好了准备,这天,“妈妈”王超园要从新加坡来学校看望他。
这是上高中3年来,“妈妈”第五次到校看望他了。
  邹洁的亲生妈妈十几年前患了精神分裂症,家里为此花了大笔费用,这个原本就不富裕的农村家庭,开始了艰难的生活。邹洁成为全家唯一的希望,他的学习成绩一直很优秀,初中毕业时,他顺利地考进了县里最好的高中——长阳县一中。
  “到一中几个月后,校长告诉我,通过助学启智工程的帮助,一位新加坡阿姨愿意资助我完成高中学业。”至今回忆起来,邹杰还不免兴奋:“几个月后,我看到了这位阿姨的来信。我感受到了文字中流露出的遥远的母爱,她说她要让我圆大学梦,做我的妈妈。那天晚上,我躲在被窝里哭了。”
幸福的感觉带来的力量竟如此巨大,邹杰信心倍增,学习成绩稳步上升。


四、张景华:爱心永恒
在网上采访张景华大姐,她谦虚地说:“我为长阳真的没有做多少值得采访报道的事,只是和我一部分国内外的朋友以及兄弟姐妹为长阳做了一点小小的事。如有可能,你可多写一写我的朋友们,包括前国家女排李国君,我的新加坡姐妹王超园,还有上海科技馆陆金萍,美籍华人Peter先生等,他们不仅帮扶了长阳的中小学生,更重要的是提升了长阳中小学教学资源,使山里的孩子能够享受到最优质的教学资源,这是我最开心的,是他们给了我最大的支持和安慰。应该接受采访的是他们。”
问到张景华近况,她说,我感到特别荣幸的是,在上海世博会期间,我被聘任为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DP)执行机构——上海世博会国际信息发展组织(DEVNET)转向国际项目对接办公室担任常务主任,和上海人民一道迎来了这个盛会。这次世博会,是举全国之力,集世界智慧,经历了八年的全力筹办,今年五月一日呈现在世界人民面前的。它使世界文明在中国上海实现了空前大团结。在这个时刻,在这个现场,我非常自豪的与所有园区的工作人员共同拉开了世博的大幕。五个月快过去了,我们感到,我们正在书写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传奇。因为工作原因,我也是更有机会通过联合国这个大家庭、大舞台为更多中国的少数民族小朋友和老朋友服务。